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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戳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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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戳穿

14.戳穿

等青梧從宿醉中醒來,睜開雙眼時,才發現她已回到了自己的小閣樓。從小木窗縫隙打進來的陽光,透過床頭的紗帳,打在她的臉上,一片祥和與安寧。她試探性地問了一句:“雲鷗?你在哪?”

便有鮮魚羹的香味順著雲鷗的聲音傳了過來:“小姐,我在這呢!你還在睡著的時候,我便去了趟早市,買了條鱸魚回來。”

“我是說,咱們怎麽在一夜之間從信州島回的京城?”青梧記得,她明明昨晚還和長庚公子一起喝酒來著呀。

雲鷗輕聲笑了,她道:“小姐,我們並沒有出過京城呀!您這是怎麽了?”

“可是,休沐以來,我們不是和章公子一起出遠門了嗎?章公子呢?怎麽也不見了?”

雲鷗有些被嚇到了,忙在圍裙上擦擦手,走過來關切地道:“章公子更不曾回來過啊?您昨兒給他寫的信還在案上放著呢!”

真是太奇怪了!難道是……

她正想著,卻又聽雲鷗說:“小姐,長庚公子就住在樓下,他說讓我在您醒了之後,就去叫他,說他有事要跟您說……”

“正好,我也有事要問他。”

“哎,我說,你是不是把雲鷗那丫頭……”長庚並不在隔壁房中,而是早早便到了院子裏。青梧劈頭蓋臉就問。

長庚笑了:“青梧殿下,瞧您這話說的,好像我把雲鷗怎麽樣了你才跑過來興師問罪的。”

青梧一臉“懶得理你”的表情:……

“不過,青梧殿下你要知道,要想抹去一個凡人的記憶,對本仙家來說,確實是小菜一碟……”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你又為什麽不抹去我的記憶?”

“實在不忍心呀,畢竟昨天夜裏的記憶裏,有我,萬一抹去了,你把我也忘記了怎麽辦?”

“長庚公子放尊重點,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有喜歡的人了,你還聽不明白嗎?”

“那……容臣帶你去個地方,我想看到之後,你一定不會再說這樣的話。”

長庚今日是獨自一人前來,他快走幾步,便在人煙稀少處的後院林子中,使了個障眼法,眨眼間便到了乾州地界。

青梧正在納悶長庚為什麽要帶她來這裏,卻在一處深宅大院中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章臺!

而旁邊的一位女眷,一看就身份貴重,衣著也十分貴氣華麗,她叫了一聲“官人”,章臺竟回答了她。

官人?章臺在乾州已然成了家?青梧心中轟然如雷擊,她有些氣息不穩,腳步也軟了下來,頓時沒了心力。

“官人,這是娘子今日剛做好的蜜餞,快來嘗嘗嘛!”語氣較軟,章臺依言便湊了過去,臉上笑得比蜜甜,還順手抱住了她。

不知何時,青梧已淚流滿面。這與她前幾日,有心要與他溫存時,的截然不同。

“長公子,你說他為什麽還要騙我呢?如果說不愛了,那就兩個人趁早分開,不好嗎?我寧願你也抹掉了我前幾日的記憶,或者,徹底地把他從我的記憶中抹掉,讓我不記得這些,不是更好嗎?你為什麽非要帶我來這裏?”

“因為我要讓你徹底知道他的真面目。從前我與長青、雲鷗總是勸你,你卻不聽。現在我必須要讓你自己親眼目睹這一切。”

“可是,你不覺得這樣對我太殘忍了嗎?即便就在剛才院中,我還是深愛著他。如今,我該怎麽辦呢?”

“什麽人?竟敢闖入我土司府中?!快來人,護駕!”

長庚將“隱身訣”抹去,青梧與他便“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那女子驟然大驚失色,忙叫護駕。

可等看清楚了來人,又見青梧看向一旁章臺的怒中含怨的眼神,心下便明白了過來:

“呵呵,原來是來要情債的,姑娘,我說你睜開眼睛看看清楚,這裏可是乾州土司府,不是你撒潑打滾的地方,再說了,我家相公平時性情溫良,工部衙門裏事情做完了便回來陪我,莫不是你……存了心要勾引他不成,如今還闖進府裏了?”

青梧冷眼瞧著,待那女人在言語間把恩愛秀盡了,青梧這才冷冷說道:“這位夫人,我想與你相公單獨說幾句話,當然,如果你想當面知道他是何等面目,我也不攔著。”

“你……”青梧一個眼神,長庚便上前來將那女子用幻化出來的九重天上的紫金繩索捆在藤椅上,使之不能動彈。

“章公子,請你給我一個解釋。我不想讓你的夫人誤會於我,若要論個先來後到,她是不是該叫我一聲姐姐……”

青梧指著那面目猙獰的女子,而後又把目光轉向了章臺,直直地盯著,直把章臺逼到了視線的絕路之中:

“當然,我也不屑與她互稱姐妹,這就是你說的,在乾州好好幹完這個工程,便要回京城來娶我?”

“這便是你說的,若能娶到我做娘子,你三生有幸?”

“這便也是你說的,你覺得不能在京城陪著我的,虧欠於我?”

青梧的三個詰問,有理有據,章臺又開始結結巴巴地賣慘:“……青梧,你聽我解釋,青梧……”

章臺的手要過來牽她,青梧沒來由地覺得惡心:“把你的臟手給我拿開!今日我過來不是問你討要舊情的,我只想聽你親口說,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說完最後這句話,她淚如雨下。本來方才她打定了主意不在這對狗男女面前哭,可她到底是沒忍住。

“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啊。不然我也不會到乾州來做活計不是嗎?剛來乾州那一陣兒,這邊的主官總是排斥我,擠兌我,幸好有土司大人多方維護,才能讓我走到今天。後來……後來,我便多次受邀到土司府中做客,一來二去便與靜兒熟絡了起來……”

“靜兒”,便是藤椅上那位的名字了。青梧忍著惡心問道:“難道你不曾告訴土司,你有心愛的人?我這些年在京城,何時給你惹過任何桃色緋聞?你可倒好,在乾州,竟然與人成了親!”

“青梧……我……我……我對不起你,只是人在異鄉,想你的時候,真的太……寂寞了……”

“那我呢?你到底有沒有為我考慮過,哪怕一絲一毫?你可知道,你毀了我所有關於愛情的幻想?”

“我愛你,是真的,或者……你不嫌棄,能不能也到乾州來,也搬進這土司府中,我們便又能日日在一處了……京城壓力太大,乾州真的要比京城好上千百倍……”

“呸”,青梧便是再有好的素養,聽到這句話也朝章臺臉上啐了一口,“真是沒臉沒皮!她是土司府的千金,我難道就不是西洲府的貴女了嗎?!你倒好,還做起了娥皇女英的白日夢來!”

青梧心如死灰,卻見藤椅上的那位卻安靜如雞。便知道長庚不想讓她來打擾青梧與章臺的談話,故意把她的耳力封了的。

“長庚,解開吧,我有個問題要問她。”

長庚依言照做。只見青梧把雲鷗先前拾得的手串拿了出來,擺在他們二人跟前。還沒等繼續說,那位土司千金果真跳了起來:

“好哇,你竟敢把我的嫁妝,都偷拿了去……來人啊,把這個賊心不死的女人拖下去……”

“呵呵,果真如此!”青梧冷笑道,“我說土司千金,你日日跟著這麽個虛偽自私又滿嘴謊言的人在一處過活,你甘心嗎?”

青梧便當著他們的面,講了這副嫁妝手串是如何到了她的手中。又將章臺是如何兩面虛與委蛇,如何好言騙她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最後還將那珠串摔在石桌上,一顆顆的珠子散得到處都是。

哪知,這位土司千金竟然輕蔑一笑:“呵呵,休要再說了,一鄉野村女,竟敢也能到土司府中撒野,你信不信把你毀我官人清譽的事,告上衙門,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想當初我是傾慕於我官人的品貌才華,所以如今即便你橫插一杠子,我也願意相信我相公的為人。趁著本夫人心情好,還不趕緊滾!相公,我們走!”

說著便攙著章臺,要往裏間去。但走到半道上,又不知道他們倆嘀咕了句什麽,章臺又獨自一人折了回來:

“沈姑娘,將那日在信州島我給你買的珍珠串子,折成錢給我吧?我手頭……實在……你不知道,我的每一份工錢都被她搜刮了去,前些日子去京城出公差,還提前預支了好幾個月的月銀零花錢……”

語氣神色,全然一條搖尾乞憐的喪家之犬。青梧走得急,身上並沒帶一分錢。

還是長庚,將一大包銀子扔在了地上,章臺便忙不疊地撿了起來。還裝得辛苦,非要說上一句:

“哎呀夫人,這地上還有一顆你做的蜜餞呢,我可舍不得扔……”

不遠處站定的人,才扭過頭去慢悠悠往前走。

青梧冷眼瞧著這一切:“章公子啊,土司府上這碗飯不好吃吧?”

章臺的神色突變,卻又立刻如常,離開了。

“長公子,你說,我本來戳穿了他的本來面目,為什麽這位小姐還願意與他一處?”

“不知,大概這就是他的正緣吧?”

“呵呵,正緣?!”青梧不聲不響地捏碎了手裏一塊小石子兒。

長庚聽出了她語氣中的震怒:“說吧,你想讓他怎樣痛不欲生,我都給你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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